满宫明月梨花白
大家中秋快乐！
风生竹院，月上蕉窗。
暮春时节，晚风徐徐拂过绽放正盛的梨树枝头，吹落无数花瓣似飞雪一般飘飘洒洒铺满了整座庭院，连坐在廊下背书的上古身上也被落花沾染了半幅衣衫。
瞭望山中空寂幽然，春日的夜风轻柔微暖，本就疲累的小姑娘身心渐渐舒缓，不知不觉倚靠栏杆半阖上了双眼。
就在小姑娘昏昏欲睡时，身上突然一暖，勉力张开眼睛，却发现原来是白玦拿了一袭月白色绣白玉兰花的披帛替她搭在肩上。
看上古醒了，白玦面上闪过一丝赧然，口中却淡淡道:“哪有夜间在外头看书的，也不怕伤了眼睛。”
小姑娘抬手戳了戳悬在一旁的八宝琉璃灯道:“今早红日从库房里翻出了一盏琉璃灯来，我很是喜欢，特意等到晚上拿到外头用的。”
话未说完，小姑娘又打起了哈欠。白玦见状又道:“若困了，便早些安置吧。”
小姑娘摇摇头，揉着眼睛坐直身子:“不成，今日的书还没背完呢。”
白玦看着她近日里消瘦许多的面庞，心下一软，脱口而出道:“那便明日再背。”
“嗯？”上古诧异地看向白玦，自她入了长渊殿以后，在修行一途上白玦待她向来严苛，今日是怎的了？
虽然有些不解，小姑娘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不是你教我要‘今日事今日毕’的吗？何况明日还有明日的功课。”
白玦默然，开始反思自己最近给小姑娘留的功课是不是太多了些。不过自从在九幽降服玄一那一战之后，小姑娘就变得格外刻苦自律又上进。
虽然早就知道上古在神脉未通时就有一颗想要护佑三界的心，但是或许九幽一战才让她真正的知晓这至尊之位背后的残酷，才让她真正的明白拥有至高至强的实力有多么重要。
因而小姑娘这些日子几乎算得上夙兴夜寐废寝忘食了，她这样用功是白玦以往再期盼不过的，可是看着她这些日子日复一日的沉默，看着她眼中的迷茫纠结，白玦又开始担忧起来。
抬眼瞧去，小姑娘已经重新靠在琉璃灯下的栏杆上翻起手中的书卷，橙黄色烛光为她周身笼上了一层柔和又梦幻的光芒，让原本活泼好动的小姑娘多了几分娴静与安详。
白玦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上古，初见时那个娇纵刁蛮的小姑娘现在已经渐渐有了几分主神应有的气度和端庄，可他此时才发现，他还是最最喜欢小姑娘在他跟前肆意洒脱的模样。
“上古。”白玦轻声开口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小姑娘惊讶的从书中抬起头来，白玦一向讷口少言，他们两个相识以来，每每自己说上十句廿句白玦也不一定开一次尊口，更遑论要主动同自己谈心了。
于是上古抛下手中的竹册，挪了挪身子，挨到白玦身边好奇道:“你要同我说什么？”
夜风拂过，吹乱了小姑娘腮边的鬓发，白玦见状便熟稔的伸手替她把碎发理顺到耳后，浑然不觉这举动若是落在外人眼里，是有多么的暧昧亲密。
小姑娘在白玦跟前娇纵惯了，也不以为意，只歪着脑袋追问:“快说呀。”
不善辞令的白玦神尊垂眸思量片刻，才郑重开口:“劝学有云: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上古，修行一途也是如此，万不可急于求成操之过切，更不可心浮气躁自乱方寸。”
白玦说的有些言不尽意，可小姑娘却瞬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继而鼻头一酸红了眼眶。
原来她的一切一切白玦都看在眼里，连日来的身心俱疲，还有交织在一起的懊恼自责后悔感激种种情绪，此刻全都翻涌了出来，直想让她痛快又委屈的大哭一场，好宣泄尽所有的压力。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道:“你都瞧出来了？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自小因着未来主神的身份和神脉不通的缘故，我不知经受过多少非议和嘲讽，我以为这便是极大的痛苦磨难了。可是那一日在九幽，我才真正明白想要统御三界庇佑万灵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也才知道这一万年来在炙阳天启的羽翼下我过得有多幸福。”
“这些日子，我一直纠缠在各种错综复杂的情绪中，我后悔自己以前虚度光阴，懊恼自己以前的想法太过浅薄，感激炙阳天启月弥他们对我的倾心爱护，担忧我能不能尽快的练至混沌大成，我还害怕、害怕以我的能力不能做好一个真正的主神，更害怕三界会因为我的不足而生灵涂炭……”
说到最后，小姑娘有些怯怯地看向白玦，在确定他的眼眸里全是对自己的关切和怜惜后，才有勇气继续道:“……我也害怕以后你会对我失望，毕竟你为了教导我付出了那样多的时间和心血。”
白玦一直安静耐心的聆听着上古的一字一句，直到她将心中所有的不安与茫然全都说了出来，他才温和的凝视着小姑娘的眼睛给予回应:“不怕，成为主神的道路确实充满艰难险阻，可我会陪着你一道披荆斩棘。”
“还有，所谓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以前的事既然过去了就不要再去纠缠懊悔，应当珍惜当下放眼未来才是。最后，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你有多上进努力，所以不管未来如何，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对你感到失望。”
“真的？”小姑娘脸上总算有了笑影，接着伸出小拇指道:“那你要说话算话，咱们拉勾！”
若是往常，白玦定要嫌弃小姑娘幼稚，可现在为着哄她开心，便配合的伸出手掌:“好，拉勾。”
原以为上古会像以前那般勾着手指随便晃几下了事，却不想小姑娘在圈住白玦的手指后，牢牢地盯着他的眼睛道:“白冰块儿，你要一直陪着我。”
“好。”
“你永远不会对我失望。”
“是。”
“你以后要对我温柔些，不要老是冷着一张脸。”
“呃……我尽量。”
“还有，你要赶紧喜欢上我，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这一回，白玦神尊终于忍不住了，开口提醒道:“上古，你是在同本尊拉勾，不是在许愿。”
“切。”小姑娘不情愿的放开白玦的手掌，转身趴在美人靠的靠背上，伸手去接被微风吹落的似雪梨花。
看她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稚气模样，白玦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含笑道:“你晚膳用的不多，我让红日备了些你平日里爱吃的点心，要不要吃？”
小姑娘闻言先是抿了抿唇，然后又摇了摇头道:“不想吃。”
两人相处已久，上古在白玦面前又一向坦荡真挚，所以白玦哪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于是故意逗她:“真的不吃？那真是可惜了，我特地让红日去下界你最爱吃的那家糕点铺子买来的呢。”
小姑娘眼睛一亮继而纠结的皱起眉头道:“那也不要吃，你见过哪个主神整天惦记着吃点心果子的？”
原来如此，白玦哑然失笑，难怪最近小姑娘日日只跟着自己用一盏清心汤呢。挑了挑眉，白玦神色愈发温柔:“可是，也没有哪条神界律例说不许主神吃点心啊？”
小姑娘不意白玦也会有这般强词夺理的时候，顿了顿才道:“可是我想变威严一点。听说祖神亲爹当年积威甚重，整日里只焚膏继晷的勤于政务，所以深得万灵敬重。”
“我也想做一个像他老人家那样的主神。白冰块儿，你跟在祖神身边数万年，不如你以后就按照祖神的行事作风来规束我吧。”
白玦静默片刻肃正了神色:“上古，我能理解你想要做一个好主神的决心，祖神开创神界又带领诸神南征北战，他当然值得万众敬仰，但他做的一切未必就适宜现在的三界。”
“在我看来，现下能庇佑万灵、开创人间界、保三界平安就是一个合格的混沌主神了。而不是一定要焚膏继晷、一定要不苟言笑、一定要自鞠自苦才行。记着，你在做混沌主神之前，首先要做你自己。”
“是这样吗？”小姑娘的眼中依然写满迷惑茫然。
白玦知道缺乏人生经历的小姑娘很难立刻就明白这些道理，干脆快刀斩乱麻地说道:“上古，你信不信我？”
小姑娘忙不迭地点点头:“当然信，我对你从来都是全身心信赖的。”
白玦安抚的拍了拍小姑娘情急之下抓住自己手臂的柔荑，他自然知道上古有多么信任自己依赖自己。或许就是因为她这样毫无保留的信赖，所以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自己才愿意为她东奔西顾且甘之如饴。
“既然你相信我，那么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想，只认真跟着我学习修行，我保证一定会把你教导成一个会被万众敬仰的主神，好吗？”
上古静默半晌，待再一次抬首看向白玦时双眸灿若星辰，又恢复了往日的奕奕神采:“好，我都听你的。”
肆意洒脱惯了的小姑娘难得有这样乖巧的时候，让白玦怜惜不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那现在要不要吃点心？”
没了心事的小姑娘傲娇的抬起下巴故意作出颐指气使的模样:“当然要，要好多。”
白玦此时对小姑娘无有不应的，赶忙吩咐红日将早就备好的点心果子拿来。跟着白玦吸风饮露了数日的小姑娘胃口大开，一边赏着院中的飞花一边抱着碟子吃个不住。
吃着吃着上古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疑惑道:“白冰块儿，你之前不是说不会再对我的事大包大揽了吗？怎么现在又……”
心虚的白玦神尊闪烁其词道:“还不都怪你，一天天的花样百出，总不让人省心！”
小姑娘吐吐舌头:“不管不管，反正你说了以后让我只听你的就行，以后我要是有什么不好就全怪你，你要对我负全部责任！”
“知道了。”白玦无可奈何的应下，又觉得有些不甘心，便恨恨地戳了戳小姑娘的额头道:“怎的就这般无赖！”
待吃饱喝足后，上古惬意的喟叹一声，再一次拿起竹册开始默读。
春日的夜风犹带着几分凉意，小姑娘禁不住拢了拢肩上的披帛，白玦看在眼里便劝道:“夜里风寒露重，你即便要用功，也该回房中去才是。”
小姑娘头也不抬地回道:“不要，房中哪会有清风飞花相伴，再说我还没新鲜够这盏琉璃灯呢。”
“出息。”白玦轻嗤一声:“不过是盏琉璃灯，明日再用就是，它还能长脚跑了不成？倒是你，万一受了风寒可怎么好？”
被揶揄的小姑娘娇纵的哼道:“我若是受了风寒，就全怪你。”
白玦疑惑不解:“怎么又赖到本尊头上了？”
上古振振有词道:“你可是火神，却眼睁睁看着我受冻也不帮忙，不赖你赖谁？”
被倒打一耙的白玦神尊也不气恼，反而虚心请教道:“那小主神要本尊如何帮忙呢？”
“嗯……”小姑娘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睛，用食指点了点白玦的肩膀:“当然是让我靠在你身上取暖了。”
白玦不意小姑娘会说出这话，下意识蹙起眉头，还未及开口拒绝。就见小姑娘嫌弃的瞪着他道:“你是不是又想说什么‘衣衫所及之处皆不可碰’那一套，可是咱们现在隔着好些衣衫呢。”
上古的伶牙俐齿白玦自然是辩驳不过的，何况他心底对小姑娘每每的亲昵之举也很是受用，于是轻咳了两声道:“知道了。”
惯会得寸进尺的小姑娘咄咄追问:“什么叫知道了？就不能说的明白些？”
三界无人不知白玦神尊礼仪严谨行止端方，便是此刻坐在回廊下的美人靠上也是肩背挺直双手安搭于膝头之上。
可此刻面对眼前灼灼注视着自己的小姑娘，白玦却什么规矩什么原则都抛到了脑后。只是他到底守礼持重惯了，踟蹰片刻才低声道:“本尊的意思是，悉由尊便。”
话音未落，得意的小姑娘便抬起白玦的手臂，径自靠进他怀中，口中还念念有词:“不愧是火神，挨着你果然很暖和。”
白玦手足无措地看着倚靠在自己胸前的小姑娘:“不是要靠肩膀吗？怎么……”
上古眨眨眼作无辜状:“靠肩膀或是靠怀里不都差不多吗，你这般计较做什么？！”
白玦神尊实是拿这样精灵古怪的小姑娘没有办法，只能哭笑不得地调侃她一句:“你总是有理的。”
“那可不，”小姑娘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本殿下从来都是以理服人。”
小姑娘这般大言不惭的模样终于惹得白玦笑出声来，原本因着无措而半抬着的手臂也自然而然的收拢，将小姑娘整个护在了自己怀中。
杨柳风柔，星河璀璨。
许是白玦神尊的怀抱太过温暖亦或是太过让人心安，原还抱着竹册轻声诵读的小姑娘不知不觉间呼吸渐缓，最后竟依偎在白玦胸前沉沉入眠。
“嘴硬的丫头，还说自己不困呢。”白玦轻声嘀咕着，手上却不由自主地将小姑娘护得更牢。
这段时日小姑娘的身心俱疲白玦都是瞧在眼里的，此刻看着她安静恬淡的睡颜，心中隐约浮起一股莫名的欢喜。
罢了罢了，左右他同上古也亲近过许多回了，此刻让她靠在怀中小憩一会儿也算不得什么。如此想着，白玦神尊揽紧小姑娘纤腰的动作愈发心安理得。
又一阵夜风拂过，卷落的簇簇梨花在空中飞舞旋转，最后悠悠荡荡落在小姑娘的如云乌鬓之间。白玦想要替她伸手拈下，约摸动静大了些，惹得怀中人不耐烦的蹙起眉头哼唧一声。
这样懵懂可爱的举动让白玦破天荒的生出促狭心思，索性拿手指戳着小姑娘的脸庞逗她玩了起来。
困极了的上古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只能嘟起嘴巴对着白玦威胁道:“别闹，你再动手动脚我可就要收拾你了！”
可惜半梦半醒的小姑娘此刻声音慵懒绵软，听上去倒像是在撒娇。
白玦面上笑意更盛，挑衅似的点了点小姑娘的鼻尖道:“口气还不小，你那点子本事我还能不知道？本尊倒好奇小主神要怎么收拾人了。”
被烦的再也睡不下去的小姑娘倏地张开眼睛，作势去咬白玦的手指，看反应不及的白玦被自己唬了一跳，小姑娘咯咯笑起来:“就这样收拾你，怕了吧？”
白玦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没良心的丫头！再不把你叫醒回房休息，半夜就该走困了。”
“知道了……”上古不情愿地应一声，人还是赖在白玦怀里不肯动弹:“再让我靠一会儿，最近我只忙着修行，都没怎么同你亲近呢。”
小姑娘直白的依赖让白玦暗生欢喜，于是轻轻抚拍着她的肩背不再言语。
可小姑娘自来是多话的性子，没一会儿便又开口道:“白冰块儿，这几日，你想我了没？”
白玦不解:“你天天同本尊待在一处，有什么可想的。”
“哎呀，我说的不是那个想，是、是你有没有想同我像现在这般亲近。”
白玦瞬时面红过耳，对怀中眼巴巴瞧着自己的小姑娘轻斥道:“又在胡说八道了，你一个女君又是未来主神，要矜持端庄些才是正理。”
娇纵的小姑娘腾地坐直身子，不满的哼道:“你现在怎么这般啰嗦！我只在你跟前这样，在外人面前不知道有多端庄大方呢！”
说完站起身道:“我要回房了，你自己在这里慢慢‘矜持’吧！”
见上古仿佛真的生气了，白玦赶忙一把拉住她的皓腕道:“本尊同你玩笑呢。”顿了顿，终是鼓足勇气补充一句:“想的。”
上古这才转嗔为喜，她个子娇小，便是白玦端坐在美人靠上，也只比她矮了少许，因而小姑娘伸出双臂环住白玦的颈项，俏生生又娇滴滴的垂首对白玦道:“我也想的。”
寥寥四字，让清冷淡漠的白玦神尊忽地心潮澎湃，再顾不得其他，伸手一捞径直将身姿纤细的小姑娘置在了膝上。
第一次见识到白玦这般大胆举动的小姑娘先是惊讶的张大眼睛，随即半是开心半是羞涩，把一张绯红小脸埋在他颈侧吃吃笑个不停。
平生还从未有过这样孟浪行径的白玦神尊窘迫起来，拥着小姑娘的手臂松也不是紧也不是，正暗自后悔不该如此冲动时，终于笑够了的小姑娘伸手捧住了他的脸庞。
“白冰块儿。”上古软糯糯的唤道。
“嗯。”白玦回望着怀中的小姑娘，语气也跟着变得温柔低沉。
小姑娘凝视着白玦的眼眸，郑重其事道:“我很欢喜。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也不知道每次你不给予我回应甚至拒绝我时，我虽然面上不以为然，其实心里有多么的难过和失落。”
“现在，你跟以前不同了，你会毫不掩饰的关心我爱护我，还会开口说想我……这样的你让我很是欢喜。所以，我要给你一点奖赏，让你以后再接再厉。”
听了上古的话，白玦只觉得愧疚又心虚，她带给了自己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和绚丽，而自己不过才为她做了些许小事，竟能让小姑娘一直牢牢记在心底。
抬手抚了抚怀中小姑娘如画的眉目，白玦含笑应着:“不知小主神要赐予我怎样的奖励？”
即便再怎么胆大不羁，在心上人面前上古也还是带着几分怀春少女独有的羞意，咬了咬唇像是在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小姑娘仰起头对着白玦的嘴唇干脆利落地吻了上去……
不过是蜻蜓点水一般，却在白玦心中荡起层层涟漪，久久不肯散去。
看白玦垂眸不语，小姑娘有点慌了:“怎么，你不喜欢这个奖励啊？”
白玦微微颔首:“不喜欢。”
上古失落极了，却听白玦还在继续道:“小主神也忒小气了。”
恼羞成怒的小姑娘瞪着白玦质问道:“我怎么小气了？”
白玦缓缓露出清浅笑颜:“只给这一点，还不小气么？”
原来如此，小姑娘脸红的更厉害了:“那你想怎么样？”
不善辞令的白玦神尊没有回答，只顺着自己的心意，低头衔住怀中人的朱唇，温柔又缠绵的讨要起更多的“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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